他的溫柔讓我心動

我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楊（化名）的？

大概在我16歲那年吧。當他坐在我身旁，替我夾菜，溫柔地朝我微笑的時候，我忽然感覺自己頭暈目眩，心跳加速。我變得好像不是自己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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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母親去學校里開完家長會，老師說了我叛逆、不愛學習、不遵守紀律等等缺點，母親很生氣。剛好那天楊來家裡吃飯，母親覺得自己說不動我，便想讓楊來勸說我。

她把我的壞毛病一一列舉出來。這徹底激怒了我。誰想給自己的心上人留下糟糕的印象呢？那簡直令我顏面掃地！

我跟她頂嘴，然後憤怒地跑進房間，反鎖上門，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。

半個小時后，楊敲門，他說：「小丫頭，我們聊聊可以嗎？」

我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痕，抽抽噎噎地讓他進來了。

他還是那般溫柔地笑著，摸摸我的頭，告訴我他理解我的叛逆，理解我那些小毛病。他以前也特別不愛學習。不過——「不過你不能跟自己的媽媽頂嘴，這首先是尊敬長輩的問題，其次，你也知道，這幾年你媽媽帶你有多辛苦，她一個女人……」

說到這，我心裡一震，悲痛的感覺慢慢侵蝕著我的神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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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，母親為了我，確實過得很艱辛。自從父親在我11歲那年病故后，母親柔弱的肩膀就承擔起生活全部的重擔。這些年，她幾乎沒買過新衣服，用最廉價的護膚品，過了期的口紅也捨不得扔，偶爾朋友聚會，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寒磣，她只得去問自己的姐姐借東西……

可是在我身上，她花了全部心血。別的小孩有的，我一樣不少。想想，我有什麼資格像其他青春期的姑娘那樣叛逆呢？

我的眼淚乾了。

楊繼續說：「作為你爸爸的好友，我有責任照顧好你們母女倆，你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可以告訴我。你甚至可以把我當成父親……」

楊的話很溫暖，我很感動。

楊是我父親的同事，也算是父親一手帶出來的「徒弟」。他比父親小12歲，比母親小7歲，那一年他32歲。

在我眼裡，他其實更像一個大哥哥。我還記得，在我五六歲時，楊第一次來我家裡，母親就讓我管他叫「哥哥」。可父親不同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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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說：「這是我的小兄弟，該叫叔叔，叫哥哥豈不是亂了輩分？」

可在心裡，我從未叫過他「叔叔」或「哥哥」，或許是他太溫和，對我太包容，我一直暗暗地叫他名字——「楊」。

想來，楊陪伴著我們這個家庭，也有近10年時間了。他一直沒有結婚，老家又在很遠的地方，逢年過節父親都把他帶回家裡，他已然成了我們家的一員。

我父母對楊都特別好。楊有一次單位分房的機會，但他沒那麼多錢，我父親就把全部積蓄借給他。

楊所有的衣服鞋子，都是我母親幫他挑的，他把錢給母親，母親也就象徵性地拿一點。

同樣，楊也是真心對待我們。我父親生病的那段時間，他忙前忙後地照顧，不僅掏空了積蓄，還幫母親分擔了很多。別人都以為他是父親的親兄弟。

父親去世後，他也一直在關照我和母親。家裡只要是男人該做的事，楊都義不容辭地完成。他工資的一半，幾乎都花在了我們身上，儘管母親多次拒絕他的好意，可他還是很堅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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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為他總會愛上我

我該感謝楊的開導。後來，我跟母親道歉，我保證努力讀書，不辜負她的辛勞。我們母女倆抱頭痛哭。

那兩年，我很依賴楊，真的有什麼事都和他說。我心情不好，他便帶我去看電影，去吃吃喝喝；我身體虛弱，他就讓我和他一起跑步，在運動會的1500米比賽中我還拿了第三名；我考試進了年級前100名，他送我的禮物是一部新手機……

如果沒有楊，也許我會一直叛逆墮落。因為他，我看到了光明，我願意變成更好的人。

從來不寫日記的我，把我跟楊的點點滴滴都記在了日記本裡，那些小心事，小情調，像一朵朵稚嫩又羞怯的小花，在青春的時光裡瘋狂生長。

我一遍一遍地把楊的名字寫在紙上，又一張一張地把它們撕碎，扔在風中。

高考那年，楊升職了。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家「彙報」，看著他開心的樣子，我跟母親也很欣慰。喝了兩口酒，楊說：「嫂子，你知道嗎？我終於做到當年大哥的位置了，我感覺，就好像再幫他活了一次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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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泣不成聲，我握緊母親的手，告訴她一切都會變得更好。

開始有人替楊介紹對象。他那個年紀，也早該成家了，可楊一概拒絕。

有一天，一個阿姨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孩來我家，我看到母親給楊打電話，讓他過來吃飯。我便明白了，母親也在替楊相親呢。

我很生氣，趁著母親和阿姨忙著弄菜時，我對那女孩說：「你今天化的妝好濃啊，楊叔叔不喜歡女人化妝。」

她很驚訝地望著我，不知道如何應答。

我又說：「楊叔叔不喜歡嘰嘰喳喳的女孩，別怪我沒提醒你。」

結果那晚，女孩心情一直不太好，不敢正眼看楊，話也不肯多說，整個場景非常尷尬。

楊沒看上女孩，我認為這一定是我的功勞。他還很嚴肅地跟我母親說，下次別再安排這種相親了，他很不喜歡這種方式。

「可你總是要成家的啊！」我母親說。

「我會看著辦的！」他語氣強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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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在想，楊為什麼遲遲不結婚呢？或者，心裡住著一個人，一個不可能的人？那個人會不會是我？他會不會在等我長大？

少女對愛情的憧憬，讓我心花怒放。

高考我發揮不錯，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學。母親本來要送我上學，可那段時間外婆突然病重，送我的任務就落在了楊身上。

他義不容辭，對我一路照顧。我感覺像和戀人遠遊，心情也逐漸明朗起來。

臨別的那天，楊給了我一張銀行卡，說是我的零花錢。「女孩子要買衣服、化妝品，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記住，別輕易讓那些黃毛小子占你便宜。」

我心如小鹿亂撞，猛然拉住他，在他臉上親了一口。他愣了，表情很複雜。隨即很尷尬地說：「小丫頭，你長大了，不是小姑娘了，以後不要這樣。

不該觸碰的禁忌之戀

大學四年，我一直沒交男朋友，我也一直在留意楊的動態。他又升職了，他還是沒成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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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工作太忙，我給他打電話、發信息，他都不能及時回復。我們的溝通漸漸變少。

可我堅信，等到我大學畢業，等到我有底氣跟楊表白，他一定會接受我。

大三大四那兩年，我忙於實習，寫論文，時間也變得很緊迫。就在這個時期，我發現楊變了。他變得跟我們家不再親近了。

我過年回家時，楊沒有像以往那樣跟我們過除夕。母親有些遮遮掩掩，說因為楊工作太忙。可他連一個拜年的電話都沒打，實在令我意外。

我想去找楊，可他搬家了，他換了大房子，而母親竟然說不出他新家的地址！

「他有他的生活，我們母女倆沒必要『綁』著人家！畢竟又不是真的一家人！」母親說。

我很生氣：「誰不是真的一家人！以後，我們還會住在同一屋簷下！」

母親從我的話中聽出了端倪，非常吃驚。她讓我再三保證，別對楊抱著不該有的幻想，可我哪裡聽得進去。

我經過多番打聽，發現楊疏遠我們家，是因為他跟我母親吵架了。鄰居告訴我，有一天下班時分，楊來我們家吃飯，不知何故，跟母親吵起來，結果不歡而散，再也沒出現過。

鄰居猶猶豫豫地說：「唉，雖然他叫你媽媽一聲嫂子，可畢竟孤男寡女，老膩在一起，會有閒話的。」

我憤怒地反駁：「怎麼可能！楊叔叔不是那種人，我母親心裡也只有我去世的爸爸！」

但這件事，像一個解不開的疙瘩，綁在了我心裡。

費盡心思，我打通了楊的電話，可楊的態度非常冷淡。他只說了一句話：「以後別再聯繫我了，陪了你們這麼多年，什麼恩情都償還夠了！」

我傷心得大哭起來，而楊殘忍地掛斷了我的電話。

畢業後，我迫不及待地返回故鄉，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到楊，跟他表白，可等我見到他的那一刻，我傻眼了——

他身邊站著一個老實本分的女人，楊說，那是他的妻子！

我不相信，眼淚都冒了出來。楊那麼優秀，可他那個妻子呢？完全配不上他！

我說了很多諷刺他妻子的話，那個女人抿著嘴，一句不回。楊怒了，警告我說：「她是你的長輩，你要尊重她！」

我撕心裂肺地吼：「她才不是！她今天的這個位置，本來是屬於我的！我愛你你知道嗎！」

「可我從來沒愛過你。」楊平靜地說，在他臉上，我看不出一絲波瀾。他的鎮定，讓我認清了現實——他真的不愛我。

我崩潰了。那晚我做了一件傻事，我自殺了，母親把我送進了醫院……

清醒後，我看到母親和楊在我的病房裡。楊堅持要當著我和我母親的面，把一切都說清楚。

原來，楊的心裡，也像我一樣，有著一段禁忌之戀。但是對象不是我，而是我的母親！

他從小就感受不到母愛，三個姐姐都欺負他，認識我父母後，父親待他像兄弟，母親則給了他從未感受過的女性的溫暖。

只是他一直把這份愛藏在心裡，發誓絕不說出來。

我父親去世後，他心無雜念地照顧我們母女，也因此不想考慮成家的事。後來，我去上大學，我母親更孤單，他終於忍不住說出口。

我母親很驚訝，也不可能接受他的愛意，於是爆發了那次爭吵。其實是我母親主動斷絕了和他的來往。當母親得知我愛上楊時，非常擔憂，於是哭著請求他趕緊結婚……

這場悲傷的禁忌之戀，讓我們三人都精疲力盡。我也徹底清醒，忘記過往，開始新的生活。